■楊亞爽
又聞艾草香
在我的老家,艾草沐浴春日的陽光雨露,散發(fā)出特殊的芳香。在端午節(jié),艾草被懸于窗戶和門楣之上,驅(qū)邪避疫、護佑平安。
每逢端午節(jié),大人雖忙碌夏收,卻不忘忙里偷閑,順手從路邊地頭割幾把艾草捎帶回家,除了與菖蒲綁扎在一起掛門上避邪外,還將艾草扎成把兒,置于太陽之下曬干。冬至將至時,大人會取下留存的艾草,搭配茄子老根,洗凈放進木桶,倒上開水浸泡。頓時,艾香四溢,充滿低矮的房舍。趁熱,大人小孩圍坐在木桶旁,伸出雙腿,任熱氣蒸騰,浸入肌膚,祛除身上寒濕,抵御數(shù)九寒氣的侵蝕。
那時醫(yī)療條件差,村里人家有媳婦生了孩子,就隔三差五蒸艾浴、洗艾澡,借此消炎去濕。
長大后,常年在外求學,漸漸遺忘家鄉(xiāng)掛艾的習俗。直到前些年,頸椎極度不適,精通醫(yī)術(shù)的父親拿出長長的銀針直刺我脊背、雙肩等處,然后在銀針頂端點上艾柱,暗火慢慢燃燒,艾柱散發(fā)出陣陣清香,通過銀針將熱量傳至身體。待艾柱燃盡,再敷上熱乎乎的毛巾,不適之軀頓時松弛了下來。定時診療,十余次下來,身體如釋重負。此后,困擾我多年的頸椎病不再發(fā)作。
艾草香,是故鄉(xiāng)的味道,也是我無盡的鄉(xiāng)愁。
懷念母親做的荷包
每當端午節(jié)來臨,看著街上五顏六色的荷包,我便會想起小時候母親給我們縫的荷包。
母親做事認真,就是做針線活也是那么細致,做出來的東西耐看、結(jié)實,縫的荷包就像一件工藝品。
端午節(jié)正值麥收時節(jié),但不論多忙,母親都會給我們縫荷包。她提前好幾天就開始準備材料,包括各種顏色的花布、香草、各色絲線,抽空就縫上幾針。我現(xiàn)在仍清楚地記得,一個下午,剛下過陣雨,不能下地干活,母親和鄰里在家門口做家務活,有人縫衣,有人納鞋底,而母親在縫荷包。母親縫的荷包各式各樣,有老虎頭式樣的,有豆角形狀和黃瓜形狀的,針角是那樣均勻、細密,鄰里贊不絕口。
端午節(jié)那天,我和哥哥睡眼惺忪地醒來,姐姐把針線籃子拿到了我們眼前?;@子里除了有各式各樣的荷包,還有手鏈。我暗想,這是母親什么時候做的呢?姐姐把手鏈給我和哥哥戴上,把荷包也戴上,她說,母親和父親天不亮就到麥場打麥子去了。
后來母親年齡大了,眼睛也花了,縫荷包已力不從心,這個事就由我妻子接力了。妻子做針線活的風格和母親截然不同,她飛針走線,干得很快,可是在工藝上卻達不到母親的要求。母親雖沒文化但從來不說傷人的話,包括對自己的子女和兒媳。妻子做的活讓母親驗收時,母親端詳一會兒,說:“粗粗糙糙穿上了,細細發(fā)發(fā)耽誤了?!彼靡粋€母親的方式鼓勵兒媳,同時也委婉地向兒媳提出了要求和希望。
如今,我已離開母親外出工作多年,但她給我做荷包的場景依然清晰地留在我的記憶里。母親做的荷包是一件工藝品,是一份暖暖的母愛,更是一份長長的思念。